【双黑】我送你一枝桃花-花十四

#年龄操作有差不多十岁年龄差#
   “我送你一枝桃花好不好？”隔壁的小孩扯着中也的衣角仰头问他，平日里对什么都兴致寥寥的鸢色眼睛难得的在天光的映衬下显得亮晶晶的。
    “大冬天的，你上哪找桃花？”中也垂眼看他，不甚娴熟的吐了口烟。他刚刚从一次任务中归来，尼古丁的味道与身上未散尽的血腥气杂糅在一起，有些呛人。
    “我送你一枝桃花好不好？”太宰治皱了皱冻的通红的鼻尖，执拗的问着相同的话，不达目的不罢休一样。
    “不用。”蓝眼睛的少年人拍落攥在太宰治手中的衣角，转身进屋去，看上去有些不耐烦。
    在他背后，太宰治的目光黯淡下去，眼角眉梢那点鲜活气都随之消散了——
    “可是，那我就没有理由活到春天了。”

    果然还是个小鬼，那时中也不以为意地想。那小鬼要是喜欢桃花，自己自掏腰包给隔壁孤儿院捐一株桃树也不是不可以。
    后来太宰治当然还是活到了春天，只是后半段冬天有些难熬。
    当中也执行任务回来，习惯性的点了支烟，预防那鼻子灵敏的小孩闻到自己身上的血腥气。中也从没刻意掩饰过自己的身份，只是他从第一次看见太宰治时就知道，他是“这边”的人，对危险的味道有着灵敏的嗅觉，似乎只有鲜血与火药才能让他的目光稍作驻足。中也为自己的想法感到震惊，那不过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罢了，他可以被玩具吸引，可以被糖果吸引，也可以被隔壁早出晚归的神秘邻居吸引，但唯独不该被未知的威胁吸引。可事实是，能让太宰治那双黯沉的眼睛泛起涟漪的，从来不是中原中也，而是他携带的危险气息。
    可是孤儿院门口停着救护车，警察严肃地盘问，路人驻足，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担架被护士飞奔着从屋里推出来了，被子中露出苍白细弱的手臂，手腕上猩红一片。
    这是中原中也目睹的太宰治的第一次自杀。
    后来他去医院看他，在病房前踯躅了好一会，觉得这次事故多少与自己有些关联，是他忽略了那孩子的暗示——“可是，那我就没有理由活到春天了。”
    中原中也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能让太宰治目光驻足的，真的是自己。
    中原中也推门前抬手在袖口处闻了闻，很好，一股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他推门而入，小太宰坐在病床上，饶有兴趣的欣赏着手腕上的绷带。整个人缩在蓝白条的病号服与厚重的棉被中，更显得瘦弱单薄了。
    中原中也略有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行吧，你想送我桃花荷花茶花梅花都随你吧。
    可他还没开口，太宰治却抬了头，从绷带上移开的目光亮得惊人，瞳孔深处燃烧着异样的兴奋:“中也，这好有趣啊。”

    中原中也一直觉得，太宰治自杀爱好的源头是自己拒绝了他的一枝冬日里的桃花。
    所以自己惹的债自己还吧。在太宰治下手没轻没重真有可能一不注意把自己搞死的那么几年里，中也不胜其烦地一次次锁上通往天台的铁门，关好煤气灶，藏起小刀，和卖老鼠药的商家打好招呼——拜太宰治所赐，他好歹也是通读了自杀手册的人啊。
    人一生中可爱的时间总是有限，过了某一个年纪就会变得无趣乏味起来，太宰治的情况则更严重一些，早早地就开始惹人嫌。当然这也只是中也的一面之词而已，这家伙的女人缘出奇的好，十几岁便惹得一众少女少妇为他迷倒，他的情人无一不说，太宰治真是个难得可爱的人。
    是不是可爱的人中也懒得回答，太宰治是“这边”的人——这倒是早早就下了定论，所以当那个鸢色眼睛的少年推开办公室的门到自己跟前报道时，他也没多讶异。
    男孩子站在他面前笑得眼睛眯起，他早已不用仰视他  了——
    “中也，我的工作会很有趣吗？”
    “对于你这种人来说或许会有趣吧。”中也正要给自己点个火，却被太宰治顺走了刚叼进嘴里的烟，男孩俯身凑在他面前，鼻尖碰着鼻尖，从薄唇间探出的舌尖暧昧的舔过他留在烟嘴上的齿痕，就着他的手点了烟——姿势倒是比他同年纪的时候娴熟些，估计是因为从小耳濡目染惯了。
    “会比殉情更有趣吗？”
    中也毫不客气地一脚踹走了人，心想他倒不知道这小子的爱好什么时候从自杀变成了殉情。

    当中也带着支援匆匆赶到山沟里的交易点，那一片几乎已经被烧了个干净，焦野里两方的人马横七竖八地堆在一起，早已辨不清面目。
    他握枪的手紧了紧，掩着鼻子喊太宰治。
    太宰治。
    一个人影从焦黑的树干后晃晃悠悠转出来了，中也一颗心有半边落了地，还没破口骂出来就哑了音。
    太宰治一身血污，绷带也散开了不少，露出手腕上交错的划痕，不可谓不狼狈。可他却从怀中掏出了一枝桃花。花瓣被挤扁了不少，还沾着少许已经凝固的深红色的血液，饶是如此，在一片惨烈的背景里，也显得极其妖艳。
    他向他走近几步问道:“我送你一枝桃花好不好？”少年变声期的声音有点哑，口吻确乎是他一向调情用的轻佻调调，可中也眼中的时间却似乎回溯到了近十年前，春天还没到，青年还是少年，少年还是孩子，孩子的眼睛亮晶晶的，声音中带着希冀也带着怯。
    “随你。”蓝眼睛的青年对那孩子说。
    “太好了。”太宰治蓦的笑开，他已离他极近，一抬手，桃花枝上的一朵就覆上了中原中也的鼻尖，惹得这位黑手党大人打了个不合时宜的喷嚏。
    太宰治哈哈笑出了声，牵动了腰腹上的伤口，让他一边捂着腰嘶嘶吸着气一边忍不住地笑。中也有几分惊讶，他几乎从未见过这样大笑的太宰治。
   “太好了。”太宰治抬手抹去笑出的眼泪，在眼角留下了一道红痕，显得他眼若桃花，眉目含情。
    手臂无力垂落，那朵蘸了血的桃花就恰好黏在了中也唇畔。
    太宰治微笑着面向他倒下——
    “那我现在就可以死去了。”

FIN.